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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7/15 14:05:00

潘天寿名作异地出现真假难辨


中国文化传媒


       叶涵


    读者马先生几天前给本报爆料:浙江省省直拍卖行将在4月23日举行一场拍卖会,在这场拍卖会上,有一张潘天寿的《雁荡山花图》起拍价高达5800万元人民币,最高估价达8000万元人民币,省直拍卖行的宣传页上写着:此画1965年送北京人民大会堂铺壁,1988年再度回归杭州故里,现藏于大华饭店。


    马先生说,很奇怪的是,他刚刚去过北京的国家博物馆,在国博正在举行的潘天寿艺术大展上,竟然有一张跟大华饭店所藏一模一样的《雁荡山花图》正在展出。据他所知,这张《雁荡山花图》是杭州的潘天寿纪念馆借给国博展出的。这就让他很纳闷:难道潘天寿先生画过两张一模一样的《雁荡山花图》?还是其中有一张并非真迹,只是一张复制品?


    仔细查看了马先生送来的省直拍卖行宣传页上的《雁荡山花图》,宣传页上介绍此画尺幅为纵122厘米、横121厘米,左下题字“雷婆头峰寿者草草”、右中题字“雁荡山花六三年玉兰开候,寿。”同时,美术界人士也认为这张画是潘天寿很有代表性的杰作。


    既然《雁荡山花图》是潘天寿先生的代表作,假如此次拍卖的是真迹,那么5800万元的起拍价倒也不算太离谱,但问题是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《雁荡山花图》还在国博展出,那这张要拍卖的《雁荡山花图》能保证是真迹吗?随即展开调查。


    调查第一站:省直拍卖行


    首先联系省直拍卖行,询问了此画是否被专家审定为真迹,为何起拍价如此之高,此画的卖方究竟是谁等问题。


    一位姓袁的女性工作人员答复说:“《雁荡山花图》是经过我们的专家审定后,给出了5800万的起拍价,我们认为这个起拍价是合理的,但是很抱歉,卖家的信息我们不能透露给媒体,我们只能说,此画现在藏于大华饭店。”


    调查第二站:大华饭店


    来到目前这幅画的保管地大华饭店。大华饭店的办公室主任俞国伟对表示:“我们所知道的,都已经在拍卖宣传页上介绍了,现在这幅画在我们的库房里,有一张复制品挂在酒店的大堂,其他事宜我并不清楚。”


    提出,1988年的时候,有没有饭店的员工见证了这幅画的回归,还记得当时交接的一些细节。俞主任表示饭店的总经办主任潘宝良是目前饭店最老的员工,可以去问问他,但是当时他不在办公室,可以第二天联系。第二天早上,电话联系上了潘宝良,说明事由后,表示要当面采访。但是潘主任说:“我是上世纪80年代初就进饭店了,可是1988年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工人,对这事也只是听说过,哪里有自己参与交接的机会,我所知道的,跟宣传页上写的是一样的,你不用跑来当面采访我了。”


    调查第三站:潘天寿纪念馆


    说来也巧,藏有另一幅《雁荡山花图》的潘天寿纪念馆其实离大华饭店并不远,就在饭店的斜对面,走路也只用5分钟的时间。离开大华饭店后,马上来到潘天寿纪念馆。


    由于大部分作品都借给国博展出,潘天寿纪念馆目前是闭馆状态,但按了门铃之后,有工作人员给开了门。把这张拍卖宣传页拿给馆里的工作人员看,他们一眼就看出这张《雁荡山花图》跟他们借给国博的是同一张。工作人员说:“我们的这张《雁荡山花图》是1984年潘天寿的家人清点家中书画后,捐献给文化部,然后由我们来代保管的,至于大华饭店那张《雁荡山花图》是怎么来的,我们就不清楚了。”


    随后电话询问该馆馆长高天民,他表示:馆藏的这张肯定是真迹,至于大华饭店那张,自己没见过,不好说,但有可能是水印木刻(简称“水印”)的。


    调查第四站:某潘天寿研究专家


    经过分析,发现疑点就在1965年这个时间点上,这幅画既然是1965年送人民大会堂的,那么究竟是经谁手送到人民大会堂的,是不是潘天寿本人?1965年的时候,当时的美院有没有水印木刻技术来复制这么一张画?有没有可能是潘天寿真的画了两张一模一样的《雁荡山花图》?


    在向美术界资深人士打听后,联系上了杭州一位潘天寿研究专家,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,该专家并不愿意公开透露自己的姓名。跟这位专家见面的时候,他对说:“就我个人观点看来,当时送画到人民大会堂,肯定是省美协一起收集,不会是潘天寿自己去送的,而当时美院已经有了水印木刻技术,潘天寿拿出一张水印送过去是有可能的。而且我看过纪念馆的那张《雁荡山花图》,那张图我觉得不是水印的。”


    调查第五站:时任省美协秘书长朱奇


    这位专家认为画不是潘天寿自己送去人民大会堂的,那么当时画是经谁手送的呢?于是电话采访了1965年时任浙江美协秘书长的朱奇先生。


    朱奇先生说,没错,《雁荡山花图》就是经自己手送北京人民大会堂的,当时哪位画家的画可以被挂到人民大会堂,是件很光荣的事情。与《雁荡山花图》一起送的还有潘天寿的一张荷花图,以及余任天的作品等。朱奇说,在他的印象中,潘天寿应该画过三幅《雁荡山花图》,主体结构是相同的,只是画面的小细节有所区别,粗看上去就是一模一样的,而送人民大会堂的是他看到的第二幅,至于第三幅是何时见过,已经记不起来了。


    问潘天寿送过来的《雁荡山花图》有没有可能是水印,朱奇说,在他的印象里,纵122厘米、横121厘米的大画,当时还不能被水印,送人民大会堂的《雁荡山花图》应该是真迹。


    调查第六站:水印画的亲历者徐银森


    那么,当初在美院搞水印木刻的老师对这事还有没有印象呢?通过辛苦寻找,终于找到了当时美院水印木刻作画的亲历者徐银森。徐银森的说法让大吃一惊,他说:“《雁荡山花》的确有三幅,但并不是朱奇先生说的主体结构一样的三幅,而是画面内容不同的三幅。而水印这么一幅尺幅大的画,当时的技术已经成熟了。潘天寿拿出来水印的《雁荡山花图》,是他最满意的一张《雁荡山花图》,也就是潘天寿纪念馆所藏的这张。当时这张图的水印品大概出了80多张,现在我家里还有2张。但你要问我是不是1964年或65年水印的,我也记不太清楚了,但在(上世纪)60年代进行水印是肯定的。”


    徐银森最后对表示:“要判断大华饭店所藏的《雁荡山花图》到底是不是水印品,很简单,只要大华饭店将库房里的这张图拿出来,我们做过水印的看一看就判断出来了。既然这张画4月21日要拿出来预展,那么到时候我们就去看,真相怎么样,到时候就清楚了。”


    大华饭店与潘天寿纪念馆所藏的《雁荡山花图》,到底是一张是真迹另一张是水印,还是两张可能都是真迹?预展的时候,美术界人士将如何评论这张画?5800万起拍的《雁荡山花图》,到时候又会有谁将其买走呢?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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